克里姆林宫所称的‘恐俄症’究竟指的是什么?

俄罗斯政府通过了一项法案,将犯有“俄罗斯恐惧症”的外国人定为刑事犯罪。即使“恐俄行为”针对的是他们自己的同胞,而不是俄罗斯公民,这一点也适用。代表们声称这项...

俄罗斯政府通过了一项法案,将犯有“俄罗斯恐惧症”的外国人定为刑事犯罪。即使“恐俄行为”针对的是他们自己的同胞,而不是俄罗斯公民,这一点也适用。代表们声称这项法律只针对官员。但今天谁会相信他们呢?

自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有关将“恐俄症”写入立法的讨论一直在进行。例如,2023年底,俄罗斯内务部提议将恐俄症定义为“对俄罗斯公民、俄罗斯语言和文化的偏见、敌对态度,除其他外”,表现为从个人态度到“不友好”国家政策的各种方式。

“恐俄症”这个概念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9世纪,当时这个词被用来谴责外国对俄罗斯外交政策的批评。

据历史学家康斯坦丁·杜申科(Konstantin Dushenko)称,欧洲的俄罗斯恐惧症出现于19世纪30年代。首先是英国,辉格党的激进派别开始把那些故意夸大“俄罗斯威胁”并因此要求为舰队发展提供更多拨款的对手称为“恐俄者”。当时,俄罗斯帝国在中东的扩张引起了伦敦的担忧。

与此同时,德国出现了恐俄症的概念。它被保守派用来谴责那些过多谈论来自东方的威胁,而忽视来自西方,即来自法国的威胁的人。德国讨论的意识形态成分远远大于英国。

在整个19世纪,无论是在俄罗斯还是在其他欧洲国家,恐俄症的概念通常出现在外交政策的背景下。但其他解释逐渐出现。

1839年,法国作家阿斯托尔夫·德·库斯廷侯爵访问了俄国。四年后,他出版了著名的游记,批判地描述了沙皇尼古拉一世统治下的俄罗斯。诗人、当时的俄罗斯财政部对外贸易司副司长彼得·维亚泽姆斯基(Pyotr Vyazemsky)在私人通信中指责作者“患有俄罗斯恐惧症”,对人民有偏见。

在苏联时代,俄罗斯恐惧症并不是一个主流概念。它有时被移民使用。例如,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最喜欢的哲学家伊利亚·伊林(Ilya Ilyin)创造了一个想要肢解俄罗斯的恐俄西方精英的概念。

这个带有污名化色彩的术语重新出现在当前的公共话语中,可以追溯到苏联后期,当时苏联的意识形态与俄罗斯的民族主义混合在一起。在20世纪80年代,它也在 移民报告》中广为流传。然而,伊戈尔·沙弗维奇1982年出版的同名小册子——其明确的反犹主义内容和对知识分子的可怕仇恨——引起了特别的共鸣。

上世纪90年代,在自由民主改革远未成功的情况下,在爱国主义反对派的深处,指责叶利钦、寡头、西方和犹太人对“俄罗斯人民”实施种族灭绝的谩骂正在蔓延。车臣的局势以及对俄罗斯人和说俄语的人的大规模驱逐更是火上浇油。俄罗斯显然需要建立一个公民社会,发展一种新的公民身份。

在普京的统治下,国家最初对极端主义是陌生的,因此许多俄罗斯民族主义者处于危险之中。意识形态保护主义是逐步引入的:最初是为了应对2011-2012年的政治危机,然后是吞并克里米亚以及与西方的对抗日益加剧。然而,直到现在,它才触及“俄罗斯恐惧症”!2013年,英国引入了修正案,规定“侮辱信徒的感情”将被判入狱。第二年,纳粹主义的正当性被定为犯罪,包括否认纽伦堡法庭判决所确定的事实。

在2000年至2010年期间,俄罗斯恐惧症本身并不仅仅是俄罗斯联邦民主联盟(CPRF)和自民党(LDPR)等政党积极玩弄的国家权力领域的一部分。渐渐地,这个概念进入了准科学的话语。自2000年代末以来,对软实力的日益迷恋也催生了一系列严重污名化“西方恐俄症”的相关文章。一些相对温和的作者试图将其视为对俄罗斯的偏见,但没有进行公正的研究。

这个概念甚至可以在本世纪头十年俄罗斯外交部的言辞中找到。但这些用途是孤立的,主要是在与波罗的海国家关系的背景下。自2014年以来,由于乌克兰危机和克里姆林宫的干预,它的使用频率更高。

对克里姆林宫网站的搜索也显示,在2000年代,“俄罗斯恐惧症”并不在普京的词汇中。此外,2006年,当一名法国记者问普京,他是否在西方看到了恐俄症时,普京闪避了,但显然没有看到:“我看到,并不是西方的每个人都习惯了这一点,并不是每个人都意识到苏联已经从世界政治地图上消失了,一个新的国家出现了,它的存在背后有着新的人文主义和意识形态态度。”

“恐俄”只是在2014年才开始进入总统的话语。值得注意的是,在他出现之前,俄罗斯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所长尤里·彼得罗夫(Yuri Petrov)曾说,一代乌克兰人是“在沙文主义民族主义和俄罗斯恐惧症的基础上”长大的。如果认为是彼得罗夫向普京介绍了这个概念,那就错了。但是,那些声称说真话的学者愿意扭曲现实,粉饰这些边缘观点,供政客采纳。

2022年2月24日之后,“恐俄症”的定义迅速扩大,包括所有以任何方式公开反对俄罗斯侵略的人。它创造了这样一种说法,即俄罗斯人受到批评是因为他们是谁,而不是他们做了什么。

当局在过去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对苏联-俄罗斯人民进行种族灭绝,以及今天在顿巴斯对俄罗斯人进行种族灭绝,以此来吓唬民众,这并非巧合。自然,本土学者试图赋予这一概念“学术上的体面”。就连曾经标榜自己为“知识平台”的《保守主义笔记》(Notebooks on Conservatism),也沦落到以学术文章为幌子出版小册子。

国家越来越直接地与俄罗斯民族主义调情,尽管同时保持着民族间友谊的修辞,这是新的国家授权的中心主题之一。这对普京来说也变得越来越重要。2023年秋,在世界俄罗斯人民委员会全体会议上,他说:

“没有俄罗斯人这个民族,没有俄罗斯人民,就没有也不可能有俄罗斯世界和俄罗斯本身。这句话不包含任何优越感、排他性、选择性的主张。这完全是一个事实,就像我们的宪法明确规定俄语作为建国人民的语言一样”。

与此同时,z军国主义者开始将俄罗斯民族主义的言论与帝国主义混为一谈。叶夫根尼·“扎哈尔”·普里列平(Yevgeny“Zakhar”Prilepin)自称是当代亲战文学的核心人物,他从2010年代开始这样做。对他来说,俄罗斯人既是一个民族,是一个特定的文化领域,也是一种神圣的力量。因此,原则上,任何人都可以被认为是俄罗斯人,例如,如果他今天与乌克兰作战,并且“厌倦了俄罗斯”。因此,Prilepin可以同时呼吁加强俄罗斯文化的发展,谈论“白人的负担”,或者赞美顿涅茨克Pyatnashka国际旅。田野的火焰产生了一个特殊的“我们自己的”空间,自动排除了“他人”,“不是我们的”,因此是“叛徒”。

类似的观点在相当一部分支持战争的“记者”中也很普遍。例如,拥有100多万订阅者的WarGonzo在9月份写了一篇关于驻扎在战壕里的人的范围的文章。“就在几年前,这些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是不可想象的,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这是对俄罗斯世界最好的比喻。”

在建设“俄罗斯世界”的过程中,普京政府一直把说俄语的人视为一种资源,因此经常注意到那些愿意玩这种游戏的人。

来自波罗的海国家讲俄语的人是讨价还价的筹码,是向精英施压的一种方式。在乌克兰,事实证明情况远不止如此。早在2010年代中期,“俄罗斯之春”(Russian Spring)的激进分子已经筋疲力尽,那些说俄语的乌克兰人仍然忠于自己的国家,但在文化上并不认为自己是俄罗斯的异类,他们发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今天,国家对待俄罗斯人和俄罗斯族也不拘礼:同意的人被送到前线,不同意的人被宣布为叛徒。

从克里姆林宫的角度来看,俄罗斯人不是一个民族,而是一个形容词,即那些依附于国家和精英利益的人。因此,莫斯科一方面谴责国际社会的批评是对俄罗斯人的偏见,另一方面却在摧毁自己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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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蓉
    天蓉 2025年05月22日

    我是张杨然煦的签约作者“天蓉”!

  • 天蓉
    天蓉 2025年05月22日

    希望本篇文章《克里姆林宫所称的‘恐俄症’究竟指的是什么?》能对你有所帮助!

  • 天蓉
    天蓉 2025年05月22日

    本站[张杨然煦]内容主要涵盖:国足,欧洲杯,世界杯,篮球,欧冠,亚冠,英超,足球,综合体育

  • 天蓉
    天蓉 2025年05月22日

    本文概览:俄罗斯政府通过了一项法案,将犯有“俄罗斯恐惧症”的外国人定为刑事犯罪。即使“恐俄行为”针对的是他们自己的同胞,而不是俄罗斯公民,这一点也适用。代表们声称这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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